裴璉預想過見面後她的各種反應,或委屈、怨懟、或擔心、自責,唯獨沒想過會這麼的平靜。
平靜的,就像一潭月影幽幽的靜水。
雖說鎮定從容是好事,但放在他這太子妃身上,實在反常。
是了,她仍在與他置氣。
但她明知昨夜那些話都是假的,且此刻重傷在床的人是他。
裴璉肅了神色,正要與她好好講道理,觸及她脖間白紗,語氣稍停。
少頃,他低聲問:「脖間的傷口很嚴重?」
明嫿本以為他板著一張臉是要訓她的,沒想到他竟問起她的傷。
鴉黑長睫輕顫了顫,她垂下眼:「還好吧,死不了。」
裴璉:「.......」
他疑心她話裡有話。
但她語氣淡淡的,聽不出任何喜怒,好似就是隨口一答。
他便輕輕嗯了聲:「無礙便好。」
話落,屋內又陷入一片空曠的寂靜。
他那小妻子似是並無打算搭腔,也不打算問一句他的傷勢,只靜靜垂眼站著,仿若一個精緻漂亮卻了無生機的磨喝樂。
這樣安靜的她叫裴璉有些不適,沉默兩息,他看向她:「今日怎麼不說話?」
之前她每回見到他,一口一個殿下,嘰嘰喳喳,活像只春日枝頭的小雀。
一開始他覺著有些聒噪,後來聽著聽著竟也習慣了。
現下她不言不語像個悶葫蘆.......
罷了,還是繼續嘰嘰喳喳吧,起碼熱鬧。
可明嫿卻一本正經與他道:「戴御醫說了,殿下需要靜養,受不得驚擾。」
裴璉稍怔,少傾,他乜著她:「尋常說話,不算驚擾。」
明嫿仍是低著眼:「殿下天潢貴胄,金尊玉體,自是要謹慎為上,馬虎不得。」
稍頓,又抿抿紅唇:「反正也沒什麼好說的。」
裴璉眉心輕蹙,盯著眼前這張瓷白小臉:「可還是對昨夜之事耿耿於懷?」
明嫿籠在袖間的纖指收緊:「沒有。」
裴璉道:「若是沒有,為何整整一日都不來探望?」
明嫿唇瓣翕動兩下,再次道:「殿下需要靜養。」
裴璉語氣一沉:「謝明嫿,你給孤好好說話。」
明嫿眉眼閃動一下,不過很快,她緩緩地抬起頭:「我一直是在好好說話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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