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凍實了,好渡河。」他道。
非要越過這場風雪不可。
清晨的軍誓在身後迴響,鐵甲與馬蹄聲都已備齊,只要一聲令下。帳中長槍已饞亂臣頸間血,青騅數年不踏土默川,孟汀的脈搏也為這面前景象而振得極快。
他的一身血肉引他回到雲中城頭。
手下將領都跟出來。風雪之中,天地清凝,孟汀抬手接過紇干帶出來的長槍,牽過青騅,旋身上馬。
身後營帳盡收。鐵馬冰河,皆在夢外。
他閉上眼,聽著青騅在座下打了一個響鼻。楊玄、朱允與零昌都勒馬停在身側,幾人沒有交談,抬眼看向那雲中城,耳側戰鼓起,北風更緊雪更急。
「大統領!」從河上回來的探馬拱手回報,「此河冰堅,可以渡!」
孟汀一手持長槍,無言將其高舉,身後其曰無衣之聲排山倒海來,壓倒狂風,飛盪西河。他振聲一叱,一馬當先,踏上西河被厚雪覆蓋的冰面。耳際馬蹄踏冰作貫耳雷鳴,他緊握韁繩,將馬跑得又快又穩,眼見雲中城迫近、對岸狼莫鐵騎成陣雲。
「侯爺!」零昌在他身側怒吼,「零昌請往,我要親手殺死那個叛徒!」
孟汀將槍一橫。
「待我等入城後,請世子找時機救回你党項族人,速去瓜州。」他道,「趁我等與狼莫纏鬥,你抓緊自立營帳,為西羌王。」
狼莫坐陣城頭,向西河岸土默川上望去。
「主力都在此,拼殺爭鬥,必然兩敗俱傷!」李正德忍不住了,在他身後高聲道,「大帥,你瘋了嗎?三萬對五萬,孟汀勢大,我等損兵折將不說,若一時守不下雲中,那可是前功盡棄!」
若到了那種地步,什麼入隴西、長驅直入長安,都是妄想!
李正德在賭。他賭狼莫手中兵並沒有此人說的那麼多,賭狼莫仍在乎長安的一個認可。只要狼莫想要一個由自己親手扶上位的大豫天子,他李正德不是沒有逐鹿的機會,孟汀也不是沒有失手的可能。
但他一點也輸不起。
狼莫不答他的話,只是饒有興致地往下看。他擁兵數十年,見慣血沒荒丘,比李正德從容多了,眼都不眨一下地看著底下人與人廝殺。雪落在他的散發上,一時不能融化,將他的星星鬢變成了滿白頭。
許久,他低笑道:「我看見了。」
孟汀。
孟扶桑的獨子。
聽聞這個小孟侯的刀是僖宗開刃的,人也成了老皇帝留給繼承者的一把長鋏。話說虎父無犬子,這孟汀卻是被孟扶桑和李長卿那皇帝老兒養成了一條聽話的好狗——說要去長安就惶惶然地扶靈柩去,說要守河西就不怕死地領萬軍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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