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陪他數燈打馬的少年,已成座下寒鐵長劍。
「莫鬧了,這位小姐。在此屈就,別有用心。」他道,「你兩手虎口有老疤與薄繭,後頸紋刺印,腰間有錦囊。怕不是在大相國寺二更方丈處......」
「公子!」
「代我向方丈問安。」李鑒背著身,將外袍脫下來扔過去,接住那宮娥的袍子披上,將髮髻潦草挽了挽,也算標緻,「我算是你師叔。」
那姑娘的腰牌是「群青」,不知是不是真名。
李鑒進了大內,就隨手挑了盞燈,沿著迴廊向偏僻地方去。皇帝大行,西宮南內的未育嬪妃已被遣送了八九成,這一路竟沒遇著什麼人,只有幾隻胖貓在舔爪子,翡色眼瞳幽然盯著他。
煙火脂粉氣混在一道,他遙遙地就瞧見了一間柴房,眼見四下無人,便撇下燈,從後窗翻了進去。
塵埃漫開來,李鑒壓著嗓子咳了幾下,摸著燈芯草,點了半根。他抱著短匕首,在木柴堆旁和衣坐下,微鬆了身子。外頭有蟲鳴,聲色淒而長,將窗中盛的滿目銀河襯得愈發涼透,在短刃間落滿寒光。
李鑒一向睡得很淺。
外面有些微響動時,他猛地睜眼,縮入角落裡頭。有人來來往往,甲冑摩擦,刺耳逼人。話語聲卻不隱分毫地落在耳際,說什麼端王遭了刺殺,左臂被刺一刀,刺客逃進了宮城。
哪裡有如此巧合的事。
身後木門被砰然撞開,一股子長風灌進來,將他激得一哆嗦。塵埃散盡,為首一兵卒大喝一句「那處」,三五個八尺上下男兒把著劍柄,湧入門內,朝李鑒大步走來。
李鑒抬眼,迎著他們看去。
後面幾人只聽一聲疾銳鳴響,一枚鏢樣鐵器頂入牆頭三分,為首那人身形一滯,頸肩霎時噴湧出大抔鮮血來,屍首頹入木柴中。幾生滅功夫,眾軍漢還在愣神,面前少年已抽了屍首腰間長劍,揮袖襲來。
李鑒用劍極快,衣袂翻飛間,四兩拔千斤;而劍芒一過,便是要攝人性命。他砍下一人頭顱,砸至另一倒霉鬼懷中,緊接著便斷了那人脖頸。後頭有風聲,他輕捷地跳脫,回身穩下,只攥住一個破綻,當胸刺過去。
穿透,見血濺四方,便乾淨利落地歸劍入鞘。
門邊一人見勢不妙,剛要出去報信,被一記回手鏢截了咽喉。李鑒連斬五人,歇了口氣,翻上樑頭,跳落至門前,將柴門悄然從里鎖上。拼殺時血濺了半身,他連左頰都似染了花色般,一時艷絕冷絕。
喉頭有些火燒,大概是力道運過了,病灶添火。
他將口中甜腥咽下去,將幾人屍首拖拽著,塞進柴堆,又將一人未濺多少血漬的甲冑扒來穿戴上。腰間符節噹啷作響,他借著光亮一看,微眯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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