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試探,抑或是警告。
她猶豫了一下,說道:「我剛才見過他。」覆在他膝上的手被緊緊地抓住,他眼裡迸出怒意,「他跟蹤我們。」
跟蹤?不,恐怕自邵硯青踏足這個城市開始就已經在他的監控範圍內了,他們去了哪兒,做了些什麼,季修白是瞭如指掌。
她這樣沉默,他不由緊張起來,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。心裡焦慮萬分,可怎麼也不敢問一句: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?
這樣話,現在問出來只會讓彼此難堪。
原本就是他行事輕率才會被人鑽了空子,如今要怎麼補救才好?
陶泓抿嘴笑了笑。被咬的地方靠近嘴角,很小的一道傷口,稍加掩飾便看不出來。她很清楚季修白這麼做並不是為了確認自己的權利,只不過是想通過這樣的標記來羞辱他的對手。
她不會讓他得逞。
女人一旦有心掩飾,男人很難尋到蛛絲馬跡。邵硯青確認了幾遍才鬆了口氣,「今天你要和我在一起,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里。」她手握成拳,捶在他的掌心,「你不如把我拴在你脖子上,」見他瞪起眼睛,又哄他:「要不然,今天就不出去了。」
他心裡不平,這時便有些忿忿:「怕他不成。」這是在發孩子脾氣了。她順著他的話說,「咱們肯定是不怕的。兩個打一個還打不過嗎?」
話是這麼說,但兩個人都沒有遊玩的心思。倒是心有默契地在書房裡消磨起了時光,一個研墨,一個寫字。
陶泓寫唐詩,邵硯青寫宋詞。你一張,我一張,來來往往地疊起來。偶爾抬眼,目光交錯,也有幾分欲語還休。
風吹過長案,紙頁撲跌起伏,沾染的墨汁隨勢滑開,在紙上綻出凌亂線條。他抬手去按,也染了一手墨漬。他愣愣地看著污黑的手,直到她將拉到水池邊,打了肥皂泡為他搓洗。
她洗得很仔細,連指甲縫裡的墨漬也沒忽略,用棉簽仔細清理乾淨。他垂著頭,一聲不吭地任她擺弄自己。他寫了那麼多張字,心卻還是亂的。
「硯青,」她喚他的名字,「任何問題,任何時候。」
我都可以回答你。
他鮮有心虛的時候,這時卻急急調開視線,不敢直視她。然而心裡的困惑與不解仍是噴薄而出,像滾燙的岩漿一般在身體裡衝撞著,聽不到答案便得不到解脫。
他終於開口:「他和我說……」記憶有些凌亂,而他只擷取了重要的片斷與關鍵詞,有些緊張的描述,偶爾還會結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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