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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小殿下不才八歲嗎,天寒地凍的,這麼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?」

「可不是嗎,這才第三天就發起了熱,陛下真狠心,讓他帶病跪著,依我看,小殿下是二王爺的兒子,陛下這是要永除後患了。」

孟漁猛地站了起來,動作之大,引得說話的兩人注目。

他眼前微微發白,唇瓣微張似要問些什麼,但最終用力地咬住了牙,丟下兩個銅板匆忙離去。

幾位食客對視一眼,其中一人揮揮手,神不知鬼不覺地跟上孟漁的步伐。

大風乍起,吹亂孟漁的髮鬢,他一刻不停地冒風前行,一遍遍告訴自己,不要再去管與自己無關的事,蔣文崢是死是或,蔣嘉彥是跪是病,都非他所能決定。

傅至景哪來的心愛的梅花燭台?

分明是借題發揮,竟喪心病狂到連一個八歲小兒都不放過!

可傅至景連弒君殺父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都做得出來,區區一對蔣家父子,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?

何況蔣文崢當真有罪在身,不告之天下他意圖謀逆已是帝王最大的仁慈。

悶頭前行的孟漁與牽著小孩趕集的婦人撞了個正著,藏在袖子裡的物件叮啷掉在地面。

他急忙忙彎腰去撿,將發黑的銀鐲抓在了掌心,又連聲致歉。

婦人倒沒有責怪他的冒失,蹲下來來溫聲問孩子,「有沒有撞疼哪兒?」

小孩約莫兩歲出頭,走路還不大穩,奶聲奶氣地回:「沒有。」肉乎乎的小手一指,「娘親,我要吃糖。」

婦人高高興興地將孩子抱在臂彎,「好,娘親給你買。」

孟漁看著母子倆,只覺得這一幕何等熟悉,二嫂離世時嘉彥也是個年紀,一家人和樂融融羨煞旁人。

他想起那年夏月,他親手籌辦嘉彥兩歲的生辰宴,將刻了「平安」的銀鐲子戴在嘉彥的手腕上,祝他「歲歲平安,百事大吉」。

典當衣飾換作行路的盤纏時,他摸到不知何時塞在他懷裡的異物,拿出來一看,他多年前送出去的銀鐲子居然回到了他的手裡。

孟漁本該把這無關緊要的東西一併當了,猶豫再三還是將飽含祝福的鐲子留了下來。

他模糊地察覺到蔣文崢將此物還給他的深意。

可是二哥,你如何能夠篤定在你事敗後以我的能力能保住你的兒子?

自由就在眼前,他絕不半途而廢,孟漁摒棄萬般念想,堅定地邁開腳步。

城門熙熙攘攘的過客無數,守城的禁軍直挺挺地正在站崗,孟漁深深地吸一口氣,如同所有步履匆匆的行人般接近城門。

只要出了這扇門,往後天地寬廣,他可以去往任何一條通衢大道。

沒有君主、沒有皇權、沒有傅至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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