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漁望著從身旁走過的婢女,聽著院裡傳來一陣又一陣嘶叫,心裡不安地絞動著,都說女子生產要在鬼門關走一趟,如今二嫂突如其來的早產,他只願大小皆能平安。
睡得迷迷瞪瞪的嘉彥被乳娘抱出來,大抵是母子連心,他也知曉母親正在受難,平日裡乖巧的小人兒這會兒嚎啕大哭,怎麼哄都停不下來。
秦側妃不多時就到了,行了個禮便往裡走,孟漁盯著她頭上晃來晃去的流蘇,頭暈目眩。
一切來得太過突然,剎時粉碎了這些時日萬頃平波的假象。
御醫在宮裡,來得遲,被迎進去之後沒多久,孟漁就聽見二哥一聲喝斥,「胡說八道!」
他與四哥七哥對視一眼,皆在對方眼中見到濃濃的擔憂。
嘉彥還在哭,嚷著要娘親抱,孟漁伸手從乳娘手中接過他,孩童一聲又一聲的啼哭在耳邊炸開,響徹天際。
看不見的室內亂糟糟的,接生的穩婆、施針的御醫、抽泣的婢女,以及滿臉痛色的蔣文崢和命懸一線的女人。
蔣文崢半跪在低矮的榻旁,握著妻子的手,「月容,不要睡,你看著我……」
月容臉色慘白如紙,發縷全被汗水浸透,穩婆一遍遍地要她用力,可她實在沒有了力氣,喃喃著嘉彥的名字。
「去,把嘉彥抱進來。」
嘉彥緊緊扒著孟漁,不得已,只得由他抱著入內,撲鼻濃厚的血腥氣,他沒進內室,將嘉彥放下來,嘉彥登時跌跌撞撞哭著地跑到榻旁找娘親。
「生了,生了,是個郡主!」
孟漁還未出去,就聽得穩婆大叫一聲,剛想鬆口氣,緊接著又是一聲驚叫。
竟是個不足月的死胎。
蔣文崢抱著青紫的胎兒,悲痛欲絕,可榻上的妻子還在生死關頭,他不可以倒下,竭力握著妻子的手,哽聲道:「無妨,我們有嘉彥足矣,月容,你還要看著嘉彥長大成人……」
女人沒有回答他。
御醫顫顫巍巍地再下一針,心驚膽戰地叩首,「殿下,奴才盡力了。」
孟漁聽見這一句,如遭雷劈,連呼吸都在瞬間停止。
蔣文崢先是喪女,再是喪妻,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這樣天大的打擊,近乎瘋狂地質問御醫,「月容的胎安得好好的,怎麼會不足月就臨盆?」
「許是吃了不該吃的,或者受了驚嚇,亦許是母體本就有損……」
蔣文崢將人摜在地面,抱起了無生息的小郡主,「那郡主呢?」
「不足月的胎兒本可能養大,但胎兒在母體裡憋得太久,這才、這才……」御醫猛地叩頭,「請殿下節哀。」
嘉彥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,依舊大哭不止,平日裡慈愛的蔣文崢厲聲吼道:「不許再哭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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