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上齒用力地咬了咬下唇,咬出一個小印子,「誰要跟你在夢裡相見,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,我絕對不會在夢裡見你……」
傅至景心口一緊,抓住他的手,「別說這種話。」
見孟漁還是啜泣著,他輕嘆後真心地道:「你才二十二歲,人世間還有很多未領略之事,若再有下次,不必貿貿然為我涉險。」
孟漁糾正他,「我二十三了。」
這顯然並非著重點,他定定地看著傅至景,毫不猶豫且無畏地說,「無論是哪兒,只要有你在,我都不怕。」
傅至景要他權衡利弊,他卻把情看得比天都重,哪怕是死也欣然奔赴。
一個是「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」的大局,一個是「問世間情為何物,直教生死相許」的小愛,分不出孰是孰非,卻註定他們不同。
傅至景沉默良久,將人重新扯著躺下來,不禁想,如果昨夜困在山中的是孟漁,他會不會不顧一切地去營救,也許會、也許不會,連他自己都無法在假定的情境裡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,但他可以觸摸到孟漁坦蕩的真心,那是不論刀山火海、懸崖峭壁我都陪你行的堅定。
他忽地恨孟漁的愛是那麼的熱烈純粹,像最皎潔的明月,把他的有所求、有所慮襯得卑劣無比。
孟漁翻了個身,察覺到身旁之人眼有陰霾,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,有點無所適從的茫然,無意間觸碰到了傅至景的腳踝,想了想說:「你腳底的疤很特別,我以前怎麼不知道?」
傅至景眼底霧霾盡散,垂眸看著好奇的孟漁,後者睜著濕潤的眼,瞳孔圓而黑,像只不諳世事的狸貓,隨便拿把魚乾就能把他的疑問糊弄過去。
傅至景用手背蹭了蹭他軟熱的臉頰,漫不經心道:「小時候打赤腳去了灶房,不小心踩到了木炭。」
大抵是太累了,他驀地有點厭倦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去填平自己的人生,等到孟漁發現所認知的傅至景與真實的大相逕庭,還會不會義無反顧地將他奉為神明?
孟漁見傅至景眉眼疲憊,不再追問這些小事,小心翼翼地靠在他的頸窩,依戀地說:「別丟掉我……」
傅至景在他眉心落下乾燥一吻。
晨起夜去,此時此刻不在需要以面具示人的京都,脫下偽裝,他們只是共枕而眠的傅至景與孟漁。
-
天君教一眾主謀十惡不赦,判處當街腰斬,傅至景並未痊癒不便行走,把這樁差事交給了劉翊陽。
行刑那日大街小巷人如潮湧,義憤填膺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足以將他們淹死。
長史已死,未能揪出當日進山獻計者,劉翊陽將天君教等人全口拔牙也只問出前去的是個瘦削的男子,此事恐成懸案。
半個多月後,川西恢復生息,一行人啟程回京述職。
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,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,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,请与我们联系,将在第一时间删除!
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