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地的左邊是條沒什麼人的小路,路的那頭被磚牆堵死了。
周燼罵了句操。
不出所料,拐角那邊傳來黑皮的聲音。
擺在黑皮面前的就兩條路,要麼藏頭藏尾、提心弔膽地逃,要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徹底毀了他。
逃也逃不了多久,黑皮這樣的亡命徒,十有八九會選第二條路。
黑皮叼著煙:「像你這種打小就在大城市長大的妞,規規矩矩的,夠乖,壓根不知道什麼叫在街頭巷尾鬼混。周燼那小子剛來烏鎮的時候,整天窩家裡,跟個鬼似的。那天一冒頭,就把那幫說閒話的人打了,他一個,那邊一幫,眼都不帶眨,最後頭上被人提著磚砸了,那麼大一個血窟窿,胳膊還勒著那人的脖子,死不鬆手。」
周燼往那邊掃了一眼。
黑皮只是把人堵著,沒動手。
周燼從前沒少跟這幫人打交道,知道他是怎麼想的。
這些人齷齪,陰毒,要毀人,就從根上毀。
是誰讓他從泥潭爬出來的,黑皮清清楚楚。
他要再把他按回去。
周燼站在拐角,沒再往前。
這裡沒有路燈,也照不到光,他的眼睛是黑的。
孟夏有權利知道他從前是什麼鬼樣子。
他從兜里摸煙,摸了個空。
周燼這才想起來他在戒菸。
他的菸癮有段時間沒犯了。
這個世間,很少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戒除的。
他蹲在牆角,摸了粒薄荷糖出來,丟進嘴裡嚼。
黑皮還在繼續:「有一陣,他死活不要他老子的錢,那年也就十五歲,出去打工都他媽叫童工,結果他自個一人跑到鍍城這邊的俱樂部,陪人練車打比賽。那會他除了狠勁跟腦瓜快,什麼都沒有,兄弟們都說,過兩天這小子就得哭著回去,結果你猜怎麼著?這小子還真擱這站穩了腳跟。能到這份上,已經不是有沒有點本事了,他就他媽是個亡命徒。」
「你知道鎮上的人私下都怎麼說他,瘋子,有病,這些話他敢讓你知道嗎?跟他沾上關係,那些人以後都會用什麼眼神看你?」
黑皮哈哈地笑,他跑不了,也不打算跑了,即便掉進陰溝,他也要拽著周燼一塊。
他從兜里掏出手機,點了錄音。
「咱倆沒什麼恩怨,你在這兒說一句周燼瘋狗,老子就放你走。」
風呼嘯著穿過長巷,兩邊廢棄的GG牌被吹得嘩嘩作響。
周燼的喉結動了一下。
他淹沒在黑暗裡,依舊沒動。
過了一會兒,孟夏抬起眼睛。
「我一直都知道,他沒有那麼好。我也沒有多好,可是我們可以一起變好。」
她豎起一身刺,杏眼裡都是倔勁。
黑皮惱羞成怒,伸手去揪她的衣領。
周燼攥住了那隻手。
黑皮看著他身上的騎行服,突然就笑了。
「你有種就弄死我,」他說,「你不動手,早晚有一天,我會再找上她。」
周燼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陰狠。
剛才黑皮說了那麼多不好的話,他沒覺得有什麼。
現在他是真的想弄死黑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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