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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天他找人遞來一封信,說他要上山,大家都很緊張,擔心他是來剿匪的,可當大家全副武裝等待的時候,他卻孤身前來。

「大家都在猜測他的來意,只有我從始至終都相信他,我為他作擔保,我知道他是為百姓而來的。

「益州這地方富饒,可能就是條件太得天獨厚,老天爺為了公平,才讓它總是多災多難吧。

「十一年前益州連日暴雨,宣河雖然沒有決堤,但雨水漫過了農田,把莊稼給淹壞了根。

「有的人家幾乎顆粒無收,百姓活不下去了,先生找朝廷賑災,貪官卻一再剋扣銀糧,先生打開糧袋,只有最上面蓋了薄薄一層穀粒,下面竟全部都是糠和碾碎的稻草!

「先生不敢相信,命人全部開封查驗,竟然每一車都是這樣,只有一車為了應付檢查,是真正的好糧。

「那是救命的糧啊!這些狗官……」

鷹眼說著說著就跑偏了,開始咒罵起朝廷和官僚們。

所以劉陽上山,是為了向謝三財求糧,來救益州的百姓。

大理寺少卿說劉陽曾經深受愛戴,大約就是因為他一心為民,做了很多類似的事情,他盡了自己的全力卻為何到最後又落得個聲名狼藉?

「一著不慎,滿盤皆輸」,說話的人是謝三財,他的目光很複雜,裡面有遺憾,有痛惋,還有很多沈長清沒看清楚的情緒,「也許當初我就不該讓他做我太平教的座上賓。」

「早年創辦太平教的時候,我們時常鋌而走險,打劫富商,突襲鏢局,我們雖然幹著土匪的事,可我常常告誡弟兄們,我們是一個教派,我們跟鬍子不同,我們有教宗——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,不能昧著良心。

「我太平教就是要管天下所不平之事,我們搶的是不義之財,散的是因緣際會。

「那些富商哪一個不是吸著人血?那些鏢局的也沒有一個好東西,他們跟牛駝山的鬍子廝混在一處,沒少監守自盜!」

「嗯?」沈長清忽然想起來那位送他們到益州的駕車人,「謝教主可認得七老先生?」

「七老漢,常七嗎?」謝三財面露回憶之色,「他是不是瘸了一條腿?」

「嗯,我看他雖然腿腳不便,下盤卻很穩,料定是經年習武,又熟悉路程,便猜測他早年是運鏢的。」

「他是賀林鏢局的二把手,因為不願意同流合污,被挑斷了手腳筋,給除名了。

「這老東西是條漢子,我謝三財敬他」,謝三財把話題轉回來,繼續道,「百姓對我們太平教多有誤會,以為我們跟普通土匪一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。」

「劉先生孤身上山,從我這裡帶走了大批糧食,於是外面就開始傳一些風言風語,說他這個州郡跟我這個土匪頭子勾結,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。

「我這個老友,就是太善良了,別人傳他的謠言傳得風風雨雨,他卻好像不知道這些事情,不做任何處理。

「他以為只要自己不辯駁,就能息事寧人,他以為公道自在人心,總有一天人們會明白他的苦心,會看清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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