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拾月有些不自在, 抬手遮在對方的眼前,認真回想了下,才明白寧清歌為何會有此顧慮。
說不好聽些,寧清歌一直在故意欺瞞她。
因盛拾月在這段時間經常受傷、而寧清歌又忙碌的諸多原因,兩人其實並未同房太多次,鮮少的那幾回,不是熄了燭火,便是寧清歌還穿著衣衫,唯一一回能夠瞧清的,還是木榻之上的那一次。
不過寧清歌脫了衣服後,便一直騎坐在她身上,即便最後腿腳無力,摔入軟墊之中,也是側躺著對她,而盛拾月那時被新鮮而陌生的玩意吸引,哪裡有心思繞到寧清歌身後?
而且等結束之後,她又被寧清歌哄著說出當年往事,她邊說邊犯困,哪裡能注意到刻著脊骨末端的小小刺青?沒有說到一半就睡著,已是極力強撐後的結果。
於是一人有意遮掩,一人完全注意不到,好歹是成了親的妻妻,盛拾月卻到現在才知道這事。
盛拾月想到這兒,不免鬱悶了下,她在寧清歌面前就好像透明的,從裡到外都被看透、看完了,甚至在發生盥室那事後,上上下下被寧清歌親過一遍。
而她呢?
若不是這一次寧清歌累極,她主動幫忙換了身衣服,不知還要什麼時候才能知曉。
可是……
盛拾月抿了抿唇角,卻道:「此事、此事與其他事情不一樣,我不與你計較。」
寧清歌眉眼柔了又柔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時候,最後萬千話語化作一聲輕飄飄的嘆息,輕易就被風吹散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她的小殿下啊。
世人總說盛拾月頑劣、錙銖必較,可她卻不會仗勢報復編排、嘲諷她的百姓,就連屢屢得罪她的那些個千門人,她也願意聽其解釋,甚至將自己送入危險境地,對於枕邊人的欺騙,這人的第一反應只有憐惜,哪怕寧清歌刻意提醒,她想了又想,最後還是放下。
與之對比,被汴京人稱讚的屈鈺,會因為被盛拾月奪了風頭而不滿,會因為自己的過錯,而遷怒今年的武狀元。
自喻為「清流」子弟的許正明,會因輸了比賽而設計害人。
那些個嘴上掛著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的文武百官,私底下也都是一個齷齪樣。
就連寧清歌自個,被稱做所謂皎月的人,也被貪嗔痴恨愛欲驅使,清冽疏離皮囊下是數不盡的算計,早已陷入這看似市列珠璣,戶盈羅綺的盛世泥濘里去。
就如稚兒拐賣一案,若她出手,即便只是稍稍阻攔,也能使此案不會被六皇女輕易壓下去,可盛拾月擔憂她被牽連,不肯提,她就不曾理會。
思緒落到這兒,寧清歌閉上了眼,突然有些慶幸,慶幸盛拾月遮住了她的眼睛,以至於許多情緒都被壓在眼底,不被對方得知。
這個大梁早就爛透了,從頂上那位到三公九卿,甚至是小小雜吏,像是一顆看似外表枝葉茂密、實際已被蛀蟲掏空的樹,隨時都可能被風吹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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