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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提前响起了钢琴声,是肖邦的《离别曲》。
肖维在用自己的方式与她告别。
他们总有惺惺相惜之感,即使他们看上去并不亲近。
白梓似乎还想再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她不能干涉,作为心理咨询师来问柏舟其实已经过界了。
柏舟走到桌边拿起了晓晓放的东西,还是一幅画。
画上的女孩是晓晓自己,咧着嘴笑,空白处用蓝色蜡笔写着:不要忘记晓晓,姐姐。
沉默一瞬,柏舟捻起了画,趁着旁边的保镖没有注意,将画折了几折,塞进了里衣口袋。
傻姑娘。
出了门,一股水仙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来的时候是傍晚,走的时候是正午。
阳光未免太热烈了些,晒得柏舟睁不开眼。
在室内待得太久,她皮肤白的病态,透明的血管在光线之下呈现出青黛色。
那厢保镖拉开了车门,她走到为首一人的身旁,仰头道:“我要去海边,谁都不许跟来,半个小时我会回来。”
“小姐,夫人交代过要保证您的安全。”那黑西装的精瘦男人低头,对上柏舟的眼睛,暗含轻蔑。
不过是个病弱的小姐罢了。
“你们夫人还用得到我,你最好听我的。”
“夫人说了,要保证您的安全。”
他不为所动。
“怎么,你想让我在路途的一半就开门自杀吗?”柏舟挑了挑眉。
“您这番言论让人觉得您轻浮幼稚,作为夫人的女儿,您任性过头了。”保镖吊着眼,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。
柏舟叹了口气,转手拨通了盛芳华的号码并摁了免提。
“我要去海边一趟,半个小时,别让人跟来,电脑押给你。”
“当然可以,我的孩子。”盛芳华听了后一句,爽快答应。
毕竟这电脑是柏舟最宝贝的,她那次自杀都没忘了让电脑陪自己一起格式化。
柏舟没打算怎么为难那保镖,可能从根本上来说她也没把这些人放心上。
撂下通讯,她也没看后面人的脸色,自己顺着记忆中的路走向薇盐海岸——祝余消逝的地方。
海风推着浪,在烈日之下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,悻悻地冲着岸,还是阳光格外普惠,撒了不少碎钻点缀空荡的海面。
柏舟在萱草丛中寻了一处地方,海水可以在上涨时没过她的脚面。
“对不起。”一串闪着光的珍珠没入水中,柏舟任由泪水滴落,缓缓叙说自己的内疚与思念。
对不起,明明是初相识就如故人归的知己,却连一句真心也未曾吐露。
对不起,你的生命原本光辉璀璨,人生不过才到开场,就连累得你玉陨香消。
对不起,我知道害死你的人是谁,但我却不得不寄人篱下,虚与委蛇,认贼作父母,哪怕为你祭奠,也只有这短短三十分钟。
如何销血债?如何慰英灵?
献祭灵魂给地狱的恶魔,换来勇气杀死现实中的魔鬼。
所有情绪,最后都让位给死寂一样的平静。
柏舟闭上眼,海风传递着她的誓言。
“回到柏家,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。”
微弱,但坚定。
一股大力突然握住了她的脚踝,将她拖入水中,她措不及防地睁开眼,双手徒劳想要抓住什么。
眼前只有气泡的清浅的白与海水水静谧的蓝。
那空灵温柔的声音打散了她求生的意志,她心甘情愿地不再挣扎。
“你要去哪儿,我都陪你,我的白玉兰。”
她是被毒水母蛰出幻觉了吗?
耳边竟然是祝余的声音?
这声音似乎从幻境传来,模模糊糊,令她陶醉。
可一想到祝余的惨死,她的心脏蓦然抽痛了。
柏舟啊柏舟,你忘了仇恨吗?还不上岸?
这一念头甫一出现,冰凉柔软的双唇就贴上了她,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侵入,搅得她呜咽不止,眼睛难耐地睁开,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。
碧蓝、幽深、满含爱意。
那双眸子调笑地望着她,仿佛在说:呼吸。
“呜呜……”那肆虐的唇舌终于退出,柏舟已经四肢发软,浑身羞红。
“不说话,就是答应了,答应了,我就不会让你反悔。”
若是柏舟此刻观察自己的腿,就会发现那里生了些若隐若现的鳞片。
幽兰之色,衬得皮肤愈加白皙。
柏舟原还担心这是幻想,尤其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在海中溺毙,反而无比自在的时候。
但眼前的祝余不是梦中影影绰绰,无法抓住的幻影,她一伸手,祝余的“手”,或者称之为“蹼爪”就握住了她的手,湿滑粘腻,是梦中没有的真实。
柏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,她很想问一问眼前之人是否是真实的,不,哪怕不是真实的,刚才的那一吻,就足够让她暂忘仇恨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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