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。”
尼古拉斯听到她跟门外的人说道。
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。
待她转过身。
“你介意吗?”他朝她伸出了右手。
陆灵抬眼看了看尼古拉斯, 他一副绅士模样, 她于是把手里的红酒交到了他手上。
他握紧了红酒瓶, 她松了手, 他冲她眨了一下右眼,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红酒瓶上的标签, 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角。
“我告诉过你没有你喜欢的。”她说道。
“你应该存两瓶好酒放在办公室里, 以防重要的客人突然到来。比如我。”他说着拿着红酒去了她的办公桌前,他背对着她,“开瓶器, sweetheart。”
他话音落下的时候,一只手从他身侧伸了过来。他看着她细长的手指,稍愣, 接了过去。他把尖锐的螺旋对准木塞中心, 固定了以后开始转动上部的铁圈。
“i’m not that sweet. so please do not call me that.”
他听到她在他身后说。他笑了一声,木塞已经露出了一大截, 他握住铁圈, 把木塞拔了出来。木塞的下部和底部已经被酒气染上了红酒的颜色。他听到一点摩擦塑料袋的声音。
“glasses, love.”他把木塞放到一边, 拿起已经开启的红酒, 仔细看起了标签。
两个纸杯放到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,纸杯上还印着qpr的队徽。
“i said glasses.”尼古拉斯用余光瞟了一眼纸杯说道, 然后他的焦点又回到了红酒的标签上。2005年份的波尔多,可惜酒庄不行。他听到柜子打开的声音。
过了一会儿, 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放在了他面前。他满意地冲她笑了笑, “你办公室里没有酒,倒是有漂亮的杯子。但你一开始还舍不得给我用。”
“纸杯更加方便。有时候比赛结束,我心情不佳,就会去餐厅拿瓶酒回到这里,倒在纸杯里喝。噢,事实上,我有时甚至都懒得用杯子。”陆灵绕到了办公桌后面,她没着急坐下,而是双手撑着桌面,看着西班牙人倒酒。
红色的液体从瓶口缓缓流入玻璃杯中。第一杯,他一般倒得都很少。果然。他倒好以后,拿起来轻轻晃了晃,给她递了过去。
“谢谢。”她用两根手指托住玻璃杯身,盯紧他的眼睛继续说道:“尼克,不要再跟我玩游戏了。sweetheart?love?what's next?babe?”
他也盯着她,感到她已经捏紧了杯子,他收回了手。
“how about tina?”他蓦然开口。但他说完甚至没有去看她的表情。
只是,气氛已经开始变得有点紧张。
他低着头给自己倒酒,几乎跟倒给她的一样多。
当他拿起杯子重新看向她,不出意外地撞到了她尴尬与愠怒并存的目光。
“你想要什么,尼克?你说喝杯酒,我以为我们会像两个普通的英超主教练一样谈论谈论联赛,或者该死的天气。我不会跟你调情,你知道为什么。事实上,我心情不怎么样,我相信你对今天的比赛结果同样不满意。所以,告诉我,你究竟想要什么?”
我想要你啊。他想。
尼古拉斯抿了口酒,并没有他想象中差。他把红酒吞进喉咙,抬起头,说道:“我为刚才的一切道歉,最近压力比较大。不过,你刚才说你有时候比赛结束心情不佳会来这里喝一杯……我想,你应该没有太多这种机会,你们这个赛季不是只输了两场联赛吗?”
她脸上紧绷的肌肉总算放松了下来。
她带着极强的防御心理来跟他喝这杯酒。他知道她不一样了,虽然她早就不一样了。但她跟三个月前比,又有了变化。其实从她给他打那个电话,他就应该知道。尼古拉斯觉得嘴里的味道异常苦涩。他又给自己倒了一些,这回占满了玻璃杯的四分之三。他甚至忘记了应该先询问她。直到她把酒杯摆到他面前。
他又听到她的声音,那声音比先前轻松许多。
“上半赛季,的确没什么机会。但是这几个月……噢,我应该告诉你,一月份的时候,我的小腿总在凌晨四五点钟抽筋。现在小腿倒是不抽筋了,我开始掉头发。下回你见到我,或许我就是个秃子了。我可不是在开玩笑,我是说真的。”
他已经倒好了酒,嘴边有微弱的笑意。
她把酒拿了过去,喝了一口,继续说道:“看着我,尼克,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有头发的样子。想象一下,秃子克里斯汀。”
他看着她,真的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。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,一开始他还比较注意,后来他干脆大笑起来。
她撇了撇嘴,“就像现在的佩普-瓜迪奥拉一样。oh, so fucking sexwww.loushuwu.ccselves.(自助者天助)”他傲慢地说,“当一个球队一场球赛里可以十几二十次打到对方禁区,被判点球是高概率事件,哪怕最后被判的那个点球是误判,也是他们应得的。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。”
“我当然懂。”陆灵微皱着眉头,“人们以为巴萨的对手红牌多是因为运气好,或者裁判的影响;人们以为弗格森时代的曼联总被判点球和在补时进球是运气好,或者裁判的影响;但事实是,无论是红牌、被判点球还是补时进球,多数情况下从足球层面都只说明了一点:www.loushuwu.ccomentum to the right way.(你在把局势推向有利的方向)”
“既然你懂,为什么还要跟我谈运气?”尼古拉斯喝完了杯中的酒。
“因为足球场上的确存在纯粹的运气。”
“是,我不否认这个。但那太神秘了。所以你喜欢的阿莱克斯-弗格森爵士才说‘football, bloody hell!’”他说完准备再添点酒,但先问了她是否还要加一点。
陆灵于是把杯子递了过去。
他倒好了酒,她正要拿回她的酒杯,他正准备递给她。两只手重叠在了一起,很快又分开。
陆灵重新拿起自己的那杯红酒。
尼古拉斯也重新拿起自己的那杯红酒。
他们一起转过身,维持了刚才的姿势。
“……你会把那次毁了你职业生涯的重伤归为坏运气吗?”她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。
他良久才开口,“你这么问过你的父亲吗?”
“我不需要问。”
“噢?”
“你以为他为什么把余生都用在了赌博上?甚至不惜失去妻子和女儿。”陆灵说到这,发出了一声讥笑,“你知道吗?他以为自己的坏运气会给我带来好运气。他赌我的球队输球……他以为这样能帮助我赢球。”
“他不过是在寻求一种内心的平和。”
她听到他的声音传来,那有些寂寥。
“是啊,他是。”陆灵晃了晃脑袋,感觉到了一点晕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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