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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册里,冷白皮的夏汐穿着一条红色长裙,她闭着眼,投入地拉着小提琴。
舞台的灯光集中打在她的身上,照片内背景皆是黑暗,好像她是唯一的光。
“这张是几年前,我参加比赛时候的照片。”
夏汐翻到下一页,照片里,她捧着奖杯,在台上致词,夏汐求夸夸:“我棒吧!”
“嗯,你很棒。”陈温予回。
“嘿嘿嘿。”
夏汐把相册递给陈温予,让她按照自己的节奏翻阅,“这些是最近几年的,更早的在我外婆那里,有机会的话,我带你一起去看。”
陈温予没推辞:“好。”
如果有机会的话,她会去的。
翻看过去的照片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,看着那一张张被定格在镜头里、带着不同喜怒哀乐的脸,就能跨越时间与空间,产生一种与照片里的主人公情感共鸣了的玄妙感觉。
陈温予手里的相册很大一本,她翻了半天也没翻到头,难以想象,就这些,还只是最近几年的量。
又翻了一会,陈温予停下动作,由衷地发出感叹:“你的照片真多。”
“还好吧,可能是我比较臭美。”
与患有严重镜头恐惧症的陈温予不同,夏汐能在镜头扫过来的一瞬间,立刻摆好适合入镜的姿势和表情。要是哪天真的混不下去了,没准还能试着去模特圈抢一碗饭吃吃。
“你很好看。”所以说不上臭美。
陈温予的逻辑简单粗暴,奇妙的是夏汐能很快理解。夏汐摸着脑袋嘿嘿笑,两条腿挪吧挪吧,往陈温予身边靠:“谢谢桌桌~”
“在聊什么?”
夏妈端着两杯温牛奶进门,给两个小孩一人递了一杯,也跟着她俩往地上一坐:“哦,是在看照片啊。”
夏妈问:“汐汐有没有和你说过,她在她外婆那里还几本相册?”
陈温予:“说了。”
“说了啊。”夏妈回忆:“那些里面有一本是夏汐一两岁的时候的,作为她的老母亲,我为她保留了许多美好的回忆,像是什么第一次尿床啊、第一次掉牙啊、第一次摔了个狗吃屎啊,等等等等。”
“妈。”夏汐无奈。
“干嘛,还说不得啊。”夏妈拉着陈温予的手,对她说:“有时间你一定要来汐汐外婆那儿转转,那里风景秀丽,夏汐黑历史多多。”
夏汐去拉陈温予的另一只手,拉住了还一左一右的摇晃:“桌桌~你看她。”
“就知道为难你同桌。”夏妈率先放开陈温予的手,见夏汐还攥着人家手不放,夏妈伸手将人扒拉下来,“差不多得了。”
“得不了。”夏汐哼哼唧唧:“我感觉我一个美少女的脸面受到了攻击。”
陈温予眼底笑意晕开,放松两手,任由她们拉住又被扒拉开,被扒拉开又拉住。
气氛正好,这对陈温予而言是相当少有的体验,无论是被撒娇、被偏爱,还是看母女俩打闹。
“予予今后什么安排?”闹过一阵,夏妈的话题跳得很快。
陈温予实话实说:“目前还没想好。”
“有考虑过住宿吗?”
“考虑过。”
陈温予没住过宿,海城一中初中部对住宿没有要求,也没有特地组织什么晚自习,讲究的是一个减负式学习。
陈温予不习惯和陌生人住,哪怕那个陌生人之后会是她的同班同学,也是她的同寝舍友。
“桌桌是担心和人一起住不习惯吗?”夏汐理解陈温予潜台词一直很可以的。
陈温予点头。
“那还不好办?要不桌桌今晚就和我一个房间睡吧,我睡觉很安分的。”她偷瞟陈温予的表情,缓声补充:“如果觉得这样会不习惯的话,就打地铺,总之先提前感受一下和人同一间房。”
鲁迅先生著名的开窗理论:如果你一开始就说要砸毁一面墙,周围人可能会觉得你疯了,并强硬反对。这时候你作出让步,说要不行就开个窗吧,有前头那个离谱要求打底,这个请求被通过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。
像陈温予,她就觉得夏汐的鬼话有那么点道理,提出来的建议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。
夏妈第一个支持:“我看行,那我现在就给你们抱被子。”
“就铺在夏汐床边吧。”夏妈又说,没听见两人反对的声音,她站起身,风风火火跑了。
被留下的陈温予与夏汐面面相觑。
过了两秒,夏汐也站了起来,她将手递给陈温予,陈温予试探性将手放进她手心,被她使力拉了起来。
“内穿的小衣服我有新的,我去给桌桌找找能穿的睡衣。”
夏汐掏出一件,转头问陈温予:“这件是几年前买的,就穿过一次,可以吗?”
陈温予说可以。
夏汐将衣服往她怀里塞,指着浴室的门,“那桌桌就在这间洗吧,沐浴露是蓝色瓶子的,洗发水和护发素在她旁边,都是红色包装,洗面奶在洗漱台,你在这里等我一会,我下楼给你拿一次性牙杯牙刷还有毛巾。”
“麻烦了。”
“桌桌你太客气啦。”
陈温予洗完澡,出来时,夏妈已经给她铺好了床。
夏汐从其他浴室回来,推开门,就看见她的小同桌穿着她的衣服,坐在地铺上。
听见声音,小同桌抬起头来,领子太大,随着小同桌歪头的动作,衣领朝着一侧滑,露出她奶白色的肌肤。
陈温予的锁骨很漂亮,天鹅颈、直角肩,处处吸睛。纯白的小同桌穿着她给的黑色丝绸睡衣,坐在她家纯白的被褥上——
直觉这样下去,发展会变得危险的夏汐避开视线,对陈温予:“桌桌,我关灯喽!”
“好的。”陈温予回答。
灯灭了以后,两人躺在床上。
心跳慢慢恢复常态的夏汐低头往床下看,隐约间看见的一点被子起伏,给了她在和小同桌同一个房间就寝的真实感。
“怎么了?”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,陈温予问她。
“桌桌,你困吗?”
今天发生了太多事,终于能平稳躺下的陈温予反而睡不着了,她说:“还好。”
夏汐兴奋:“那我们来聊天吧。”
“可以啊,聊什么?”陈温予补充:“不要聊到太晚。”
“那就只聊一个吧。”夏汐发出‘emmm’的声音,说:“聊什么呢,让我好好想想。”
“没关系,你慢慢想。”
五分钟以后,在陈温予快要忘记这回事时,夏汐突然开口:“桌桌。”
“嗯?”
“你初中是在海城念的吧,为什么会来安城呢?”
夜晚使人沉思,也快速催发着人的倾诉欲,陈温予很平静:“我爸妈离婚了,这里是我妈妈的故乡。”
她来这里,大概是为了逃避现在的那个家吧。
在年段室与同学间听到了诸多版本,这还是夏汐第一次在陈温予这里听到事情原版。她从床上探出头,黑夜里,她只能看清楚小同桌的一个轮廓。
就是只有一个轮廓,她也很好看。
“不喜欢就离开,这有什么不对,你又没有给别人造成什么困扰。”夏汐语调沉稳,与平时的她很不一样:“再则,你只是想来妈妈长大的地方看一看。”
“你是这样理解的吗?”陈温予问她。
“是哦。”夏汐回答。
在她的眼里,陈温予确实是个很柔和的人。
她是那种哪怕手里有刀,看见有人靠近,仍旧会下意识将刀口朝内的那类人。
如果产生不满的人是夏汐,她绝对要比陈温予能闹多了。
“你又没有给别人造成什么困扰”,陈温予扪心自问,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。
陈母那头她八竿子妨碍不上一个,来安城是陈父亲自点的头,阿姨从头到尾都像是在旁观,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说过她有错,陈温予自己在当自己的审判官。
陈温予轻声:“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哦,桌桌,那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呢?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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