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永思瞧她气魄,也正色了几分,不再如先前那般冲动,只是嘴巴上的你来我往却没停,一边骂着“贱|人,婊|子”一路的浑话,一边骂着“尔母婢”般的粗话,实实在在印证了一出,女人斗起嘴来,那可真是战力罕见。
斩红缨手心里都是汗,挂了几次彩后,眼见着快要撑不下去时,终于等到了秦军的哨兵,策马而来朝着张蚝冲过去。她不用回头,也知道那人禀报的是什么,心中彻底安定下来,手上又多了两分力气。
张蚝朝里头斗得狠的俩女人瞧了一眼,疑惑道:“樊学成,他来见我作甚?有何要事,非得现在说?”
“属下不知,他说事关斩家堡,瞧那意思,可能和这位小宗主有关……”那人如实禀报。
“听说他一直跟在斩北凉身边,郭益死后,就数他资历最老?”张蚝按剑冷冷一笑,“嘿,我就知道,一个小丫头,怎么可能服众,有一个郭益,就可以有第二个郭益。”
哨兵忙问:“那将军的意思?”
“这种人,别理……”张蚝脸上绷直,一脸不屑一顾的模样,心里头却是将人嘲弄过百遍,甚而还盘算着是否要给那位小宗主卖个人情,毕竟以后散了斩家堡,也挂个河间公夫人的名头,万一那苻琳正好吃这女人的性子,以后也好攀个面子。
像樊学成这种把戏,他瞧过许多,这些上年纪的蠢货,哪个不自私自利生怕落了他的好处,定然是怕斩红缨真的嫁给了河间公,从此后高他一等,想着法子偷偷过来递信,想叫自己帮忙牵线搭桥,这种谄媚的人,不理也罢。
毕竟,在张蚝看来,一个小丫头,能翻出什么浪子。
算错一步,张蚝并未如愿被支走,可天老爷都相帮,恰好在这时候,又两个秦兵贴着石缝根儿听壁脚,笑话着——
“你瞧那粗话,丝毫不比俺们差,都是些母夜叉!”
“你说说看,她们也算是同族同宗,拼起命来那是一点不手软,这些晋人果然一个样,百年前便是自己人打自己人,现如今还这样,说狗咬狗都说烂了,是狗改不了吃屎!”
“闭嘴!蠢货!忘了天王陛下的诏令,不许非议各族吗?”
张蚝听得不舒服,没忍住喝骂一声,狠狠瞪过去一眼。他是石赵的降将,也曾帮着敌人痛打过自己人,如今听人一说,免不了有些戳心窝子。
那两人一瞧将军发话,顿时缩头缩脑,心里发寒,便不敢再开腔,悄没声息退到了最外侧,混在其他士兵中。
一时间,无人开口,连哼哼声也渐没,山里只余下夜鸦惊飞的振翅声,和刀枪相击的金石声。张蚝仍觉不痛快,心里堵得慌,在前襟甲胄上揪扯一把,想要透口气,却越发焦躁,最后将那打发的哨兵叫住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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