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输大口抽冷气,牙关发出“嘶嘶”的气音,等一轮痛楚之后,他像只被剔了骨头的公鸡,瘫软在地,犹如烂泥。
这时候,跟着李舟阳寸步不离的小奶狗呜咽了两声,公输探出头来,盯着那个背影,勃然大怒:“滚呐!滚呐!”
李舟阳被他催烦了,便说:“我今日的剑已经练完了。”说完,伸手往地下一拍,砸断的木条凌空飞起,被他左手一搅,疾电般冲出庙门,在正前方的树上凿穿个大洞。
只听得他冷冷道:“没有人能强求我做事。”
公输咽了咽口水,趴在破木架上,盯着那挺拔的背脊和漠然的背影,不由自嘲:“年轻人脾气还挺大。”
小狗舔了舔李舟阳的手,李舟阳张开左手掌,罩着狗脸,欲将推开,却没曾想,那小家伙以为这人在跟自己逗玩,撒腿蹦跳两下,蹿进了剑客的怀中。李舟阳失笑,只得将奶狗抱起,一边顺着皮毛抚摸,一边问道:“你有这力气,不如说说,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”
公输缩回干草堆上,背身依靠堆起的烂门板,默了一晌,问:“你有恨过什么人吗?”
“我的仇人已经死了。”
“真幸运,不必活在仇恨中,日夜相煎。”
公输如是道,李舟阳闻言,手上失了轻重,蓦然一顿,那小狗呜咽叫了一声,好不可怜,他却恍若未闻。
短短三字,真如个天大的笑话——无法手刃桓温,曾是他痛苦的来源。
也不说非要杀人,杀人无趣,但手起刀落更像是一种仪式,上对得起祖宗,下对得起信仰,良心得安,好似能亲自证明,天道好轮回不是空话。
公输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,顺着方才的话说,骨子里竟有股悲凉:“一直活在仇恨里,最后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。”
什么样子?
衣衫褴褛,形容丑陋?亦或是夜夜难寐,怆然凄苦?可男儿顶天立地,仇怨在前,可能作壁上观?不能,常言道,有仇报仇,有怨报怨。
李舟阳闭眼,长长一叹,身上的杀气不自觉涌了出来。怀中的奶狗一惊,哀叫一声,在他手臂上一撞,冲出了破庙,在石阶下一步三回头。
过了一会,叆叇层云勉强散开,痛苦缓和些许,公输“呵”地笑了一声,两手展开,向后一仰,整个人挂在架子上,像农家暴晒的枯瘦肉干,哑着嗓子说道:“适才你不是问为何我会落到如此境地……别急,续上一回,容我先说个兄弟反目的故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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