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长,他们跳的是什么啊?”
都说人以类聚,物以群分,来帝师阁观礼的,自然都端着一副清高的架子,懂是懂,不懂也得懂,于是一片肃然中突然多了个不和谐的声音,叫周遭好几位清谈客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。
那被唤兄长的黑面汉子也有些尴尬,将刚出来长见识的小孩往自己脚边拉了拉,压低声音道:“是《云门大卷》,大周六舞之一,听说是黄帝时期作的。”说着,他推了推小孩的肩,有些不耐烦,“好好看就是了,问那么多干嘛。”
春秋战国中落寞的周王朝,曾有礼乐巅峰,六代之舞除《云门》外,还有五种,多为王室用于祭祀神祇,只是遭逢战乱,国土崩裂,加诸南北局势吃紧,这些年已少有天子登坛祭祀。
姬洛想,既然这帝师阁和朝廷关系密切,说不定这一次是代为舞乐。想到这儿,他转头去看身侧那位朝中来人。
谢玄看了直摇头,不知是为这兄弟俩的言语无奈,还是为天下广袤,久经离乱而生出喟叹,无故热了一腔赤血:“再好的声乐也需应这海清河晏之景,光有歌吹祈愿还收不回芜没的宫阙,男儿需披甲执戟,身先士卒!”
听过他的话,再观那祭祀乐舞,教姬洛远眺九百里天际,也欲一吐胸中块垒:“掾属一类是文职,谢大哥可是有了投军报国的打算?”
谢玄抚须,仰天哈哈一笑:“有!非但有!还想为国征募天下义士,组建一支勇者之军!”
没有朝廷的批文,军队并不是说建就能建的,姬洛只当他豪言壮语,但笑不语,并未接话。很快,礼乐笙箫渐渐盖过谢玄的声音,而楼阙二层,有人着华服凭栏,人的容貌虽辨不清,但那身姿和气势,想来便是帝师阁的阁主师瑕了。
当即,观礼的人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,将师瑕的伤势与刺杀的传闻一一否决。
弟子中有一人步出,轻声咳嗽。四下俱静,只听他唱道:“日皇上天,玄鉴惟光。神器周回,五德代章。祚命于晋,世有哲王。弘济区夏,陶甄万方。(注1)”
谢玄的侍从裴栎瞪大眼,先踮脚瞟了瞟楼阁,又回身看了看一侧的主人,嘀咕道:“看来师瑕阁主没事,大人,这下子那些以讹传讹的人算盘该落空了!”
“难说。”谢玄按剑起身,往前头挤了挤。
裴栎随侍已久,自然望风而动,大惊之下已然忘了提点姬洛,只顾着道:“大人,怎么了?有什么不妥。”
谢玄眯着眼紧紧盯着二层楼,忽然瞳子一散,精光从中掠过,他当即茅塞顿开。然而,他却并没有直抒胸臆,反而顾左右言他,另起了个话头:“裴栎,你可知乐之道,囊括五声,八音,六律六吕?”
裴栎不算粗人,但也只是稍有点墨,对乐律十足狗屁不通,这一问话,却叫他给难住了,于是试探性地答:“五声,肯定有五个,属下猜猜看,是不是宫商角徵羽?六律六吕我好像在哪个听过,对了,刚才听一个江湖人说,这三山中的‘小楼连苑’就是按这个起名儿的,八音……这个还真不知道。”
“姬洛,你知道吗?”谢玄忽然调头。
少年扬眉,并没有忙着接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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