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
“人活到了一定年纪,对生的贪恋远远大于对死的无惧,更何况是刀山血海里走过来的的人,他怕啊,他怕留下个养老送终的女娃娃最后会反咬他一口!”沈天骄见她脸上雨泪混作,心中狂喜。仗着年少教书育人,嘴皮子功夫最为厉害,当即浑说一团,天花乱坠。
楼西嘉捂着耳朵嚷嚷:“你别说了!”
当她话出口时,心中莫名起了动摇——
几个月前于鸳鸯冢分别时,义父确实整个人都有些奇怪,在她走出半里后还打马从另一条岔道追上来,单单问了她一句:“西嘉,这些年来你有想寻回你的亲人吗?”
她当时满心里装的都是师昂的消息,因而并不在意:“我的亲人?当年义父您不是也打探过消息,听说都已经亡故了,既然如此,何必郁结于心,眼下义父和二位师父便是我的亲人。”
沈夫子的话她能全盘否定,但义父和大师父反常的言行又作何解释?楼西嘉曾努力的回想她和楼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,但那时她太小了,小到还没有生出记忆。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凭空捏造,而是半真半假却有迹可循。
“不可能,不可能!”楼西嘉摇头,痴痴一笑,抬手剑指沈天骄,“如果真如老头你所说,你在这里头又算什么东西?抓我义父总不至于是给我、给我亲人报仇吧?可我看你刚才出手杀念却一点儿不少,手下败将休要在此挑拨了!”
沈夫子垂眸摆首,他转动拇指上粗粝的木扳指,桀桀笑道:“怪就怪你的出生不是时候!”
大家都是聪明人,说这话也没指望能让对方全信不疑,不过是舌战一番,乱人心神,如今沈天骄已挽留住楼西嘉的脚步,且在其心里埋了一道鲠,也不差差这最后一把火。
只听沈夫子大喝一声:“拿命来!”随后作龙虎手,夺下近侧一人手头长竹竿,右脚下压,左腿上提,蓦地直立而起,一顿有节律的踩踏,竹节仿若一个大水车,滚轴而转。楼西嘉拿剑劈刺,借竹节而上与其交手,二十招内竟不得分解。
沈夫子曾乃画中圣手,失了武器,便挽袖,两指为笔,提勾撇捺,专制人七窍。而楼西嘉身轻似燕,双剑交叠而旋,水袖风满,在竹竿那方寸之地上点了数十道串翻,剑锋切圆,沈夫子讨不到好亦不敢近身。
待白影飞退而去,沈天骄肝胆生怒,脚底布鞋一踏,那竿子凌空一甩,呈撞钟式朝楼西嘉撞去,而他自个踏竿而上,腿脚横扫,快若有影。
楼西嘉连连失招,心头有些沉不住气。一流的剑客需心无旁骛,剑即自身,但她因方才的对谈乱了心意,出剑不再稳如泰山,攻守便频频有失。就在沈夫子一手如“点睛式”直刺楼西嘉鼻梁额心时,两道黑影闪过,溅起的血花扑了她一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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